陳超明教授，有你這種導讀，這世上還有誤讀嗎？--評「一生必讀的英文小說」之「科學怪人」

呃，史老師這篇內容也拖太久了。

相信大家會原諒我的。

 

話先說在前頭

陳超明教授的這本「一生必讀的英文小說」，不是新書。只是，這本書的打書期還挺長的，最近陳教授在不少研討會、演講、媒體報導中，都還在半打書中。

這也是史老師動手寫這篇文章的動力。
 

史老師很贊成讀小說，也認為導讀是很重要的。
 

但，史老師要說，請確定導讀的人真的有能力導讀。


好，我們再引述一次陳超明教授對「科學怪人」這本書的主要論述。

陳超明教授是這麼說「科學怪人」的

P41.
小說以多人角度的敘述進行，情節圍繞Dr. Frankenstein 對知識的無限追求，希望獲得生命的祕密。他利用閃電創造了生命，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無須透過男女的交配，首次從無生命中創造生命。Dr. Frankenstein 扮演上帝的角色，創造了自己的後代，但卻在恐懼中，將其遺棄。這個創造物 Monster未受「生父」疼愛，又飽受世人鄙視，開始了殘酷的報復與殺戮。


P42
小說的另一個敘述者來自這個被創造的生命(Monster)。以Monster 命名的這個創造物，無法感受人世間的親情，充滿恨意，屠殺Dr. Frankenstein的親友與未婚妻。

P43
Monster 的話語充滿恨與暴力，可見其天性的邪惡；然而其哀哀地懇求親情，也令人同情，這一切是他的錯嗎？如果不是Dr. Frankenstein為了滿足自己的求知狂熱,創造了Monster，這一切慘劇不會發生。然而，任何人，由於天生命運的悲慘，就能夠去殘害別人，歸罪造物主嗎？Monster推卸責任，忽視了其本性的邪惡，是否也迷惑了讀者？

P47-P48
Monster 內心孤寂地吶喊，其實也代表邪惡本身的不幸：Was there no injustice in this? Am I to be thought the only criminal, when all human kind sinned against me?(難道這沒有任何的不公嗎？只有我被認為是罪犯，當所有的人類都對我犯罪？)魔鬼試圖為自己脫罪，魔鬼的犯罪難道社會沒有責任嗎？到底「邪惡」是天生的還是社會造成的，也是這本小說不斷要問讀者的問題。讀完這本小說後，答案可能是更加難以確定。

我們的分析焦點

是的，為了怕模糊焦點，我們把陳教授對Monster的刻畫，當作討論的焦點：

Monster 的話語充滿恨與暴力，可見其天性的邪惡


Monster推卸責任，忽視了其本性的邪惡，是否也迷惑了讀者？


魔鬼試圖為自己脫罪，魔鬼的犯罪難道社會沒有責任嗎？到底「邪惡」是天生的還是社會造成的，也是這本小說不斷要問讀者的問題。讀完這本小說後，答案可能是更加難以確定。

呃，史老師自認自己的中文閱讀能力應該沒有太糟，只是再麻煩大家幫忙鑑定一下---根據上述陳教授的三句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說：

陳教授認為Monster 天性邪惡。


陳教授認為Monster 是魔鬼，天性邪惡。

如果大家都讀出這個意思，我想，我們可以進入我們的討論主軸了。

什麼叫「天性邪惡」？

陳教授說Monster天性邪惡......。

呃，「天性邪惡」是吧？天性是指.....

好，根據教育部線上字典：「天性」就是....天生的本性。

好，再根據教育部線上字典：「邪惡」就是.....奸邪兇惡。


呃，奸邪兇惡好像有點難慬。

我們用英漢字典 邪惡=evil，來試著看看evil 的定義好了。根據Longman Online Dictionary：
someone who is evil deliberately does very cruel things to harm other people:

喔喔喔，故意做出殘酷的行為傷害他人是吧。

好吧，有了「天性」和「邪惡」大致的意思，我們要來合體囉......呃，史老師是指，要把這兩個詞合體：


所以當我們說某人天性邪惡就是指：這個人天生的本性就是會故意做出殘酷的行為來傷害他人。


所以，陳教授讀完這本書(其中一個)的結論就是：Monster 天生的本性就是會故意做出殘酷的行為來傷害他人。


但，史老師要說：陳教授呀，陳教授，你憑什麼這麼說？憑什麼呀教授？憑什麼---教授？

憑什麼

是呀，我們做任何結論前，我們都得有所本。在讀小說時也是。

到底Monster的本性如何？這本書的第十一章起，Monster從他有意識的「人生」起點來訴說他的故事。真是再好不過的「天性」說明了：一「出生」開始的感受。

我們一起來看看。從Monster誕生的那天起。

第十一章，Monster來到這個世上

首先，Monster突然間有了知覺(A strange multiplicity of sensations seized me, and I saw, felt, heard, and smelt at the same time)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面對黑暗、寒冷，他的反應是孤單、寂寞、無助，甚至最後還哭了起來：

It was dark when I awoke; I felt cold also, and half frightened, as it were, instinctively, finding myself so desolate. Before I had quitted your apartment, on a sensation of cold, I had covered myself with some clothes, but these were insufficient to secure me from the dews of night. I was a poor, helpless, miserable wretch; I knew, and could distinguish, nothing; but feeling pain invade me on all sides, I sat down and wept.

呃，請大家評評理，Monster出生沒多久的時候，不太「魔鬼」吧！其實挺像「人」的，沒錯吧？

接下來，Monster開始探索世界，也終於發生了他生平第一次嚇到人的情境：

It was about seven in the morning, and I longed to obtain food and shelter; at length I perceived a small hut, on a rising ground, which had doubtless been built for the convenience of some shepherd. This was a new sight to me, and I examined the structure with great curiosity. Finding the door open, I entered. An old man sat in it, near a fire, over which he was preparing his breakfast. He turned on hearing a noise, and perceiving me, shrieked loudly, and quitting the hut, ran across the fields with a speed of which his debilitated form hardly appeared capable. His appearance, different from any I had ever before seen, and his flight somewhat surprised me.

最後那句His flight somewhat surprised me. 告訴我們，Monster並不是故意嚇人的，是吧！
陳教授，Monster 真是好天性邪惡是吧？科科！？

第十一章的尾聲，Monster入住村落的一間破爛小屋，並藉由窗戶的小洞了解鄰居的生活。
從十二章起，Monster開始了新生活。

第十二章，Monster的村莊生活

Monster大略佈置了自己的家，躺在乾草上，渴望有同伴的生活：

I lay on my straw, but I could not sleep. I thought of the occurrences of the day. What chiefly struck me was the gentle manners of these people, and I longed to join them, but dared not. I remembered too well the treatment I had suffered the night before from the barbarous villagers, and resolved, whatever course of conduct I might hereafter think it right to pursue, that for the present I would remain quietly in my hovel, watching and endeavouring to discover the motives which influenced their actions.

Monster想加入人群，但他不敢。因他想起之前村民看到他後的可怕反應。
呃，陳教授，天生邪惡的人會躲起來自省是吧？

在窺看鄰居的互動後，Ｍonster發現了語言的神奇：

By degrees I made a discovery of still greater moment. I found that these people possessed a method of communicating their experience and feelings to one another by articulate sounds. I perceived that the words they spoke sometimes produced pleasure or pain, smiles or sadness, in the minds and countenances of the hearers.

Ｍonster 真的很像觀察敏銳的小朋友，不是嗎？
陳教授，Monster真是好魔鬼，好邪惡喔!


在發展語言能力的同時，Monster 喜歡上村莊的生活，躲在暗處的他仍能一同感受村莊的人們的悲喜：

I spent the winter in this manner. The gentle manners and beauty of the cottagers greatly endeared them to me; when they were unhappy, I felt depressed; when they rejoiced, I sympathized in their joys.

Monster進而決定在學會語言之前，不要現身，他認為語言可以讓他融入人們，讓人們忽視他可怕的外貌，而和他交朋友：

I improved, however, sensibly in this science, but not sufficiently to follow up any kind of conversation, although I applied my whole mind to the endeavour, for I easily perceived that, although I eagerly longed to discover myself to the cottagers, I ought not to make the attempt until I had first become master of their language, which knowledge might enable me to make them overlook the deformity of my figure, for with this also the contrast perpetually presented to my eyes had made me acquainted.

仔細觀察、同理人們的感受、渴望交友與融入人群。
以文章來看，這就是Monster的本性。


陳教授，如果上述的特質叫邪惡，史老師很邪惡、你很邪惡、林志玲也很邪惡(呃，志玲姐姐你懂的，這是種比喻，志玲姐姐的粉絲請不要打我)。


全世界大概沒多少人不邪惡了。

往下談之前

那，後來呢？

接下來故事其實發展得很有趣，Monster學會了閱讀，他對Paradise Lost的讀後感與自身處境的對比，其實很有深度(知識之用、創造者和被創造者的關係)。


他讀到Frankenstein實驗手記的那部分也真是夠悲愴。

他現身而被鄰居趕走的那一段也很有戲劇張力。

接下來，他原本要救溺水女子，卻被誤認成要害人。更是誘發他報仇心理的一大要素。

上述內容，全在第十六章以前呈現。

從上述種種來看，Monster天生是個困在可怕外貌之下，心性正常的「普通人」。

史老師的論證，就是如此。

而再以後續故事的發展來看，這本小說似乎是在間接傳達，Monster之惡行，是其他人的拒斥、攻擊所造成的。

這真的是本發人深省的小說，請大家務必好好讀一下。

陳教授，待老夫戳完你腦門後，你也該再去重讀一次這本小說。

給陳教授的話

Monster天性邪惡，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什麼--教授，這個說法hold不住呀。


史老師也許無法和你談什麼文學理論，但基於故事事實的閱讀，史老師自信應該不會太糟。

你憑什麼說Monster天性邪惡？

你憑什麼在一本導讀「科學怪人」的文章裡，告訴沒讀過這本書的讀者：Monster天性邪惡!!!

有你這種導讀，這世上還有誤讀嗎？
(請鼓掌~~~~本文標題在此總算千呼萬喚「史」出來)

以你這樣的結論來看，史老師覺得你沒有能力導讀「科學怪人」。
你，沒有能力導讀「科學怪人」。

你憑什麼導讀「科學怪人」？！

高三生讀完abridged/ simplified 版的 Frankenstein都不會有你這樣的結論。


如果，你未來還要出書，還要「教育」社會大眾英文閱讀能力。


請再讀一次「科學怪人」。

再想想你說邪惡是天生還是社會造成的那句話。

史老師也想再補上一句：


啊啊啊~~~，到底「這樣的誤讀」是天生的還是社會造成的，是史老師這篇文章不斷要問讀者的問題。讀完這篇文章後，答案可能是更加難以確定。